CrushInMyEye

【贾鬼】洞

王琳凯身上的第一个洞是黄明昊穿的。
 
 
那时候黄明昊和一帮子狐朋狗友在小包厢里，王琳凯不知怎么找了过来，样子很不耐烦。
“黄明昊，趁我没给你多记个过赶紧出来。”
“哟，大班长。真该有人给你的敬业精神颁个奖了。”
黄明昊坐在五颜六色的年轻人中间，怀里还搂着个短裙几乎盖不住底裤的小妞，染成浅金色的长发在黄明昊指尖正绕得旖旎。
 
看见王琳凯黄明昊却故意似的，又在小妞脸上偷了好几口香才把人放开 ，拉着浑身僵硬的王琳凯硬是坐在了金发小妞和自己中间。
 
别急嘛班长，等我和朋友们玩完这一轮。
 
黄明昊和别人开始掷骰子，旁边的小妞就攀了上来。
 
小帅哥，头一次来呢。
 
王琳凯坐在这么一群人中间的确突兀，板板正正的寸头，架一副闷闷的黑眼镜，中学里最常看见的那种乖乖学霸，数学总能拿第一的那种。
别拘束，一起喝酒啊。
小妞暴露的皮肤与夸张的曲线露骨地蹭在王琳凯右半边胳膊上，搞得他心烦意乱，王琳凯又瞥一眼旁边的黄明昊，推开了酒杯，
不了，我不是来玩的，我来等人的。
 
candy，别动我的妞啊。
黄明昊终于把注意力收回到王琳凯身上，手一揽就把没有防备的王琳凯收进怀里，手里的酒杯还剩一点猩红的酒液要撒不撒地晃荡，他喝大了。
 
喝大了的黄明昊叫他，我的妞。
 
这酒瓶子给你来一下子清醒一下？
 
王琳凯把人粘上来的手扒拉下去，心里烦躁的很，对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同桌他一向当作累赘，要不是他老爸给学校投资了一栋楼，校长重点把他托付给他们班，班主任又把他重点托付给自己，他才不会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找这祖宗，王琳凯头疼的很，谁叫他是班长。可他今晚的耐心格外的差，英语单词只背了一半，下周一的主席台讲稿也没写完，数学竞赛就在后天了，王琳凯觉得自己这两天实在不该分心出来拉这么个根本无意悔改的人，黄明昊不值得。王琳凯从粘稠的人堆里试图起身。
黄明昊，你爱干嘛干嘛吧。
王琳凯说得声音小，音乐声音又大，只刚好给黄明昊一人听见，酒意懵懵懂懂的黄明昊突然顿了一下仿佛强迫让自己回神，他下意识就去抓已经起身要走的王琳凯，手抓到了王琳凯的左肩头，经过一个有预谋的路径一般再次确切地跌进黄明昊怀里，黄明昊的气息就缠上了王琳凯的右耳，
 
对不起，班长。
 
对不起嘛。
他在道歉，却没有悔意，撒娇都带着轻佻的流氓腔，王琳凯跟被细小的虫子爬了耳朵似的又痒又怕，蹭地一下从座位里弹了起来。
操，别恶心我了。
 
这次王琳凯彻底走出了包厢，从乌烟瘴气里脱身。
黄明昊追了出来。
 
“班长，班长，我真的错了嘛。”
黄明昊像是只犯了错跟在主人后面的大狗，亦步亦趋跟着王琳凯，最后把他前进的步子堵在了窄巷里。
 
“你真生气了？”
王琳凯抱着手臂把黄明昊拒绝在身体一段距离外，斜着眼看他。
“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特么是心疼我自己，大晚上一点多还被班主任叫起来找你，你真的特别牛逼黄明昊。”
 
“谁叫你是班长了。”
“你天天这样你爸妈也不管你？”
黄明昊整理刚刚在店里坐得皱巴巴的衣服，他的余光感受到王琳凯正看着他某个部位。
“怎么，喜欢？”
黄明昊朝王琳凯挑了挑眉，晃了晃那夜色里还反射金属色泽的耳坠。
“你这穿的孔能快比上马蜂窝了。”
“别装了，班长，你也特想打一个吧。”黄明昊凑近了些，“我看见过你在学校厕所抽烟了。”
黄明昊看着他笑，一个眼神就看破似的。
班长，你也不乖哦。
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王琳凯嘴角扯了一下，倒也不恼，怎么的，比起你可差远了。王琳凯从来没觉得自己就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虽然校学生会主席、班长、年级第一这多重光环加持的他不能更像个榜样，他的聪明也带着尖锐，他不否认自己的恶习，至少自己比起黄明昊这种堕落放纵的实在有克制得多。
 
黄明昊突然盯起王琳凯的耳垂，小小的，很薄，耳尖像精灵一样突起一个尖锐的弧度，他指腹贴上那片薄薄的耳垂，
“这里，如果打上耳洞一定好看。”
 
“可惜了，乖乖好学生大班长，是做不了这种有趣的事儿的。”
黄明昊从兜里摸出有点变形的烟盒，刚抽出一根就被王琳凯抢走。
 
秘密被戳破后两人之间的地位差距仿佛就打破了不少，再端着架子也就显得可笑了。
”你什么时候能稍微听话点儿？少给你班长爸爸添点儿堵？”王琳凯熟练的接过火，在路边蹲下来抽了一口，眼睛看着别处，月色和烟雾让王琳凯的面部轮廓变得模糊。
黄明昊蹲在了他旁边，点燃另一根叼进嘴里，或许是刚刚在夜店的过度消耗，此刻的黄明昊安静下来，王琳凯不看他，他就只盯着王琳凯小小尖尖的耳朵看，专注得很，肺烟雾缓缓从他嘴里吐出，
“王琳凯，你说你有时候是不是有点儿自大？”烟头很快烧掉半截在黄明昊手里小幅度地挥出一道弧线，
“听话这个词儿，首先得有个交换条件吧。狗主人为了让狗听话还给肉吃呢，”黄明昊总有那种一个动作一句话让王琳凯怂得想遛的本领，虽然王琳凯还尚且搞不清原因。
比如他此刻突然凑近了王琳凯，眼睛盯着他，有那种认真在要骨头的犬科动物的眼神，看得王琳凯直缩脖子。
 
“王琳凯，你能给我什么？”
 
王琳凯习惯性地抿了抿嘴，黄明昊总这样，情绪拐弯得没有理由，总突然说些王琳凯拥有优秀逻辑缜密思维高超情商的大脑处理不出来的奇奇怪怪的话，这让王琳凯只想骂人。他舌尖滚过许许多多类似于“操”“去你妈的”“老子管球你老子要回家睡觉” 不过最终还是出于当下那种奇怪氛围的包裹，王琳凯没说出来。
 
似乎过了有一阵，两人都在烟雾里躲着，他俩总是莫名其妙陷入这种奇怪氛围，王琳凯认为都是黄明昊的问题，差生每天脑子里想的东西他没法搞懂。王琳凯几乎听见远处有难听的鸟叫，空下来的沉默让困意瞬间占据了王琳凯身体，他在梦境边缘浮浮沉沉，时间过得失去了意义。
将王琳凯拽回现实的是耳边的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王琳凯第一想法就是不会黄明昊要在这里报复仇杀吧。
 
他睁眼。黄明昊近在眼前。
 
月光反射着两件事，一件是黄明昊手里那第一眼让人生惧的小银针，王琳凯定睛之后发现那是穿孔店里常见的那一种，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随身带这个。而另一件，就是黄明昊有些湿润又诞生出些温柔神情的双眼。
 
这个人常常如此，矛盾又让人迷惑。
 
“怎么样，挺舒服吧？”
 
王琳凯伸手去摸耳朵，痛着的地方产生了一个全新的记号，没有血，痛感也快速消失着。奇怪的是王琳凯却骂不出来，新奇感远远超过了对黄明昊的愤怒。黄明昊已经收起那根针，把搁在烟盒上烧了一半的烟头重新放回嘴里，他突然看上去漫不经心，不太去看王琳凯，只留一个侧面供王琳凯想象。
 
“不如咱俩好吧，王琳凯。”

 
那是王琳凯身上的第一个洞。